离开风雨连廊穿过海棠门进入后花园,园内以锦鲤池为中心用花阶铺地,太湖石独峰和六角凉亭遮掩了水映山色,更显得山重水复曲径幽深。
九曲桥廊蔓回从中穿插过,漏瘦透皱的太湖石挺拔灵秀,纹理富于变化。将自然山水移到咫尺见方的庭院,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
亭台楼阁飞檐戗角下山水相依花木玲珑满园,精美的铜香炉中还点着奇楠沉香。
出葫芦门离开曲径通幽的花园进到餐厅,陈亦程把紫藤花交代给厨师。
“哇!这个雪柳是谁插的呀,好美耶!”生生一眼就被餐桌上优雅的插花吸引,玉洁冰清的干枝雪柳错落有致地插在希腊风格陶罐里散发着馥郁芬芳,这个季节盛放的雪柳如最后一场雪。
“陈亦程他小叔插的”
如春水般温润和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柔情绰态的女人和陈亦程有几分相似,长相清丽温柔,气质淡静如竹,一看就是一家人。
陈亦程嬢嬢头上绾着翡翠簪子,身着淡雅松绿色新中式马褂,袖口刺着精美苏绣丝线散发出细腻的光泽,透出低调矜奢,纤纤玉指拨弄着梨花枝。
“喔哟,俚谈恋爱热昏颠倒,空早头就摘下来了。”
温婉的声线说着方言本是吴侬软语但里面对小叔的冷嘲热讽却藏掩不住。
“倷喜欢葛?倷骨头碰着天花板哉,嬢嬢做主送你了”
对着她说话却是方言夹加普通话,柔媚娇俏的不得了。
生生一直觉得他们一家人说话都温柔,直到遇见了他嬢嬢,嘲讽骂人如钝刀子磨肉,阴阳怪气听得她汗毛都激起。
陈亦程爸爸十几岁时才有了一个妹妹不过两年再添一个小弟弟,但父母工作忙,小孩都黏他。两小孩性格不合天天打架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他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当裁判。
同学放学去打游戏,他去看小孩。因为两小孩呆一起不过十五分钟就要干起来,即使现在大了还是争什么都争,甚至大哥的宝宝也争着去宠。
他带小孩养出温柔沉稳的性子,再带生生他们就得心应手多了不那么鸡飞狗跳,毕竟用养大号出的经验反哺小号。
“哦呦,倷这个耳钉弹眼落睛,小娘鱼给倷搞的?”嬢嬢看着陈亦程新打的耳洞问到。
“小辰光一淘住勒老房子里向葛,伲两人亲煞,弗少人侪当仔养仔两个得勒。现在还弄得一样叫别人更加分不清了”
嬢嬢拿小时候的事调笑着他们,把一件下摆勾着金丝祥云纹领口刺着精致花样苏绣的丝绸旗袍送给生生。“倷人生得漂亮煞,皮肤雪雪白,穿这个好看”生生连连道谢。
“陈亦程的礼物精心准备了一两个月呢你们快去吧”嬢嬢揶揄地笑着催促他们去玩。
陈亦程抱着雪柳带着她越过餐厅竹林。
“到底是什么样呀”她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在我的院子里”生生听着他说手上去拨弄他怀里的雪柳。
穿过透关幽静形如满月的月洞门,便看见白花碧桃树和白梨花树并排而立守护着小院。整个树冠都是雪白雪白的,像是披挂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样。
桃花开的热烈而盛大灿烂繁华,梨花洁白如玉清新淡雅,一团团桃花一簇簇梨花迎风摇曳花索荡漾,远远望去迎着月光似一朵朵白云典雅而清丽。被风吹落的花瓣在空中翻飞飘舞如雪花一样,她伸手去接望见花瓣洒落在他们头上也算一种同淋雪。
踏着拼花石砖两侧种着大株贝拉安娜绣球花低处铺满白晶菊和纸鳞托菊,随着生生步伐向前种满了杰奎琳和樱花镜月季间隔穿插同色系柳穿鱼。
尽头映入眼前的居然是一整墙的昙花。
整个花境在月光照耀下美轮美奂宛如仙境,月光的加持下花园中各类舒展平和的花如洁白无瑕的羊脂美玉,其中缓缓绽放的昙花覆盖着月光散着细碎光芒。
“是月亮花园!”生生不自觉地拽住陈亦程的手臂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了心灵。
陈亦程盯着身边的女孩睁大眼睛望着花园,被她震惊的嘴唇微张翘着舌头落不下来的样子逗笑。
“昙花还没全部开放坐过来看吧”他牵着女孩的手腕坐在屋檐下。
生生暗叹自己刚刚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闹着要什么紫藤花什么雪柳差点错过昙花盛开。
“冷不冷,我去给你拿毯子,晚上还是有点风”陈亦程轻手抚弄着她睡裙单薄的料子。
“我和你一起”生生起身跟着他去房间。
“再给你找件外套怎么样?我的介意吗?”陈亦程手撑在衣帽间问她。
“那我自己选”生生侧身绕过他进去翻找。
“哇!这不是我的小斗篷吗!”生生兴奋地举着给他看,衣帽间的射灯照在她头顶落下一片柔软的阴影。
“你小时候来玩落下的,书房还有你的漫画书。”
生生欢心雀跃地把斗篷往身上套“还是有点小了,你帮我把头发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