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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1 / 2)

“把他送走吧。”

他站在台阶下,江眠被压着送离与他隔着不远而过。

昏暗夜色中,江眠穿过林木与他对视时,眼底弥漫起浓重的怨怼:

“你今天真去抓他,他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那声音不大,仿佛刮一阵风就能跟着飘走。但落在孟策舟耳朵里却是震耳发聩。而眸中隐隐窜动的疯狂也一瞬被一捧清泉浇息。

他眯起眼睛,隔着铁门遥遥望向院子里那棵塔树。

树根处的泥土很新,刚种上没多久。光秃秃干枯的树枝与远中郁郁葱葱的竹林和树木格格不入。它被拔掉太多次,已经没有精力再适应这里的环境。

枯木树杈死气沉沉地慢慢干涸,惨淡的月色映着它沧桑的纹理。没了浓密的枝叶,枯萎的树身孤寂冷清。

它已经死了。

可孟策舟就是不死心,把它强掳进别墅里浇树施肥,请遍名医给它治病,或许他也知道,这棵塔树已经连汲取养分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车辆开往机场,街道迅速后退,斑马线、灌木丛、路灯在耳边飞奔而过,光线映在他脸庞忽明忽灭,车辆驰骋飞快逃离这座阒寂的城市。

孟策舟从兜里掏出一朵已经枯萎的鸡蛋花,破碎的花瓣一碰就碎,因此他的动作格外小心。

这是林景年送给他的。

那家咖啡店门前有一颗很大的塔树,花一开,林景年便第一个摘下来送给他。

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孟策舟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仿佛化作刀刃,穿过喉管在他五脏六腑划了一路,直到他痛的胸口距离起伏。

江眠的话未必是气话。

他今天真去把人抓来,林景年只会更恨他。可他不去,恐怕这辈子,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孟策舟不想林景年恨他,但又不甘心放手。

他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

孟策舟弯腰,右手摁着额头,头痛如蚀骨钻心般凿着他的太阳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爬满了整张脸。

“啪嗒、啪嗒”

一颗颗水珠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滩,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泪。他把自己深深埋进臂弯里,整个人因哽咽太重而发不出一点哭泣的声音,处在无声的悲痛中身体紧绷,握着已经枯萎的鸡蛋花的手被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仿佛攥着的是稀世珍宝。

毕竟这是林景年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

林景年不在的日子里,他就靠着回忆一遍又一遍的忏悔自己。从前万般不相信,如今他妥协了、认错了,林景年却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每当他想见林景年,脑子里便总是浮出当初林景年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服要自己信他,然后被他冷漠地赶出去的那天。

想见、不敢见,这两种心境不断穿梭在脑海折磨他,每当午夜惊醒,他总会摸到湿漉漉的眼角。这不是泪,这是他对林景年的亏欠。

他会带着这种亏欠偏离生活的正轨,浑浑噩噩度日。从此经年累月也无法原谅自己,守着那座遥远的城市里、此刻正在淡忘与他的一切的某人。

直到,再次遇见林景年的那天。

-

可遇见林景年又会是哪天?

-

炙热的太阳悬挂高空,加大马力烘烤地面,篮球场的塑胶垫几乎融化,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工业柴油味。

梧桐树里蝉鸣嗞哇乱叫,阳光斑驳落在地面。篮球场分两波一红一白球服两队正进行激烈比拼,随着一声哨向比分拉进,整场球赛被推向最紧张人心的高潮。

周边坐满了观赛人群,欢呼声、口哨、对骂声此起彼伏。

这种吵嚷一直持续到裁判吹下最后一声哨向,人群迸发最后一声持久的、兴奋的欢呼。

“哎!景年,回头!”

林景年刚从琴行出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小文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刚暑假回家。听说今天这里举行比赛特意过来。她挽着麻花辫,鹅黄半身裙,上身配了一件收身花边衬衫。

脸蛋微红, 半咬嘴唇支支吾吾:“内个、就、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林景年:“说说看。”

小文犹犹豫豫地递给他一瓶冰水, 羞涩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是江倦。

也是鹿青源聘来的老师, 脾气好为人热情, 他刚来那段时间江倦对他特别照顾, 他也不是沉闷的性子, 一来二去俩人就熟悉了。

也许是性格太开朗, 江倦能说会道加上长得帅气,因此吸引了不少女孩青睐, 小文就是其中之一。

林景年明了, 顺手帮了她, 把水给人送过去。

刚打完球, 几个球员正躲在树下乘凉,空气里弥漫着熏人的汗臭味。

江倦半倚树身,额间汗珠顺着流畅的轮廓划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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